“随随便便一件家常袍子的钱?”
馨儿忽然重复想到的这句话时,脸上涩涩地浮出了一丝丝苦:
随随便便一件家常袍子的钱哈――明明她馨儿与富贵只有一线之隔,然这一线……却宛若鸿沟般,难以逾越,出身,就这么重要吗?
馨儿呼出一口气,待要一边想着明儿又该如何,一边钻出假山,忽得就听见一阵狗吠,然后一群巡夜的院里带刀护卫们出现在了园门处:
“你们还有闲情吃酒,难道不知今儿小双喜跳池塘的事?”一个护卫提醒说。
“听是听说了,不说救上来了吗?这是,又怎得了?”看门的老女人看着今儿打足了精神的护卫们,不禁诧异地开口。
“怎得了?夫人今儿在气头上呢?刚少爷和老爷才从屋里跪出来呢!”巡夜的忙低低低的附耳提醒,“打今儿起,可不能再托懒了,赶紧的,将这酒,改了茶,不然啊――
明儿就得让你们卷铺盖去庄子里守粮草了。”
“这么严重?”门口的两个女人吓得赶紧开始收酒菜。
“还不严重?人命关天哪――不出事则已,出事就得惊动官府的来!今儿看园门的,一个都没留,全喊收铺盖了!”
“也是,官字两张口,进去就是大把大把的银子。”
“银子是小事,就怕人太贪!那年……咱们老夫人的亏还吃少了?那些当官的,个个都盼着抄了咱们家,好发大财呢!”
“是是是――李大姐,亏得你提醒!明儿……来家,吃饭,让你大哥给你做个好菜。”
“得得得,你们守好门啊,就你好我好,大家好!还有啊――宋姐啊,你们也多个心眼儿,今儿这事和孙家二小姐脱不了干系,我听说……”
叽叽咕咕、叽叽咕咕……
馨儿藏在假山后,心如沉石,说什么,又能说什么?她堂堂一个小姐,难道还要去和一个奴才争什么?赢了眼前,就能堵得住幽幽之口?
势利之人,认得的,唯有势与利,肖家的奴才如此,京城的人如此,孙家的人如此……腾哥哥娘也是如此――她孙馨,早在四年前,就什么都懂了:
她,永远都不会是孙墨,生来就有了这一切;但她知道,若能得腾哥哥,将孙墨取而代之,那么,不贵也富,而……如今……得眼下的有爵有禄的腾哥哥,就真的,富与贵,二者可兼而得之,功名算什么呢?
穷尽一生苦学,即使金榜题名又能如何?一品大员怎及可世袭罔替的勋爵夫人来得实在?
夜色浓,浓不过馨儿少年老成的脸。
月色明,明不过馨儿玲珑剔透的心。
繁星淡,淡不及墨儿此刻踏在归途的寂寥心,一步恨不得踩出一个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