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看吧，给他们穿小鞋的不是别人，就是她们自己――一个个小肚鸡肠，偌大一个穷得不见几个钱的翰林院，愣是闲得你斗我，我斗你，今天她后面说你，后天，她又和你说别人……
两面三刀，全都是群披着人皮的鬼！不说了，不说了――墨儿其实早想明白了，来日就是削尖了脑袋挤进翰林，墨儿也定游山玩水，任凭她们说去！
混吃骗喝，也总比人后说三道四的好吧！墨儿呢，这辈子，就一个愿望，考上进士，然后混！”
好一番伟论！
好大的志向……
墨儿小小年纪一席话，说得墨儿姥爷当即咋舌：合着，这孩子……其实也不傻啊！就个人得失而言，这缺心眼的，其实心眼一样没少啊！但于国于家……
“墨儿，你知道，人为什么要当官吗？”墨儿姥爷试着引导。
“因为读书人，不做官，就没饭吃！”墨儿想也不想，当即答出她最为深刻的体会。
墨儿姥爷摇摇头：“墨儿，你只是看见了你以为看见的。”
接着墨儿姥爷眼洋洋洒洒说了好大一通，但墨儿听进去了多少，墨儿姥爷看着墨儿仍不忘将猪脚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就着小妮子，又当他的话是高谈阔论了――
毕竟，孙家虽贫寒，但墨儿毕竟也是官宦小姐，不是白鹭书院的那群寒门学子，几句热血之话，就能天真地慷慨激昂，心潮澎湃：
墨儿自幼看官场，对内里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太过清楚，也太过明白！
墨儿姥爷不懂，这份异于常人的世故，究竟对于浑浑噩噩，对世事还似懂非懂的墨儿来说，究竟是好还是坏，当然……很多寒门学子进入官场都会有一段时期的幻灭，而墨儿……已经有了觉悟，或许，要么跟着混，要么逆流而上――
两者之中，生为墨儿姥爷，傅氏突然也不知道怎么替墨儿抉择了：前者是平凡人，后者，无论成败，都是提着人头走啊！
两相比较，作为长辈，傅氏觉得墨儿还是当个平凡人，平平凡凡地像她说得，在翰林院混到老死，俸禄也不少一文――挺好！
但，这，真就是墨儿此一生的路吗？
墨儿姥爷一边给墨儿挑出最大最有嚼头的蹄筋，搭着熬得药草，一下又一下给墨儿夹到碗里，看着墨儿啃个不停的模样，忽然好希望这一刻就是永远，他的墨儿永远不要长大，也不用去面对官场那些尔虞我诈――
当个平凡人挺好！一辈子就这么活在他们的羽翼下，乐天不知命，最好就永远停在白鹭书院，平安一生多好！
然，相士说，墨儿有块逆骨，注定一生不会太平，要么舍身成仁，要么九死一生，位极人臣！
“墨儿啊，不喜官场，有没有想过，就像独孤先生那样，干脆留在书院做先生，当一代名士，也是一段风流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