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衣面色一凛,扭身一腿,带起烈烈风响。
沈临川疾往后仰,却稍稍慢了半步,被她一腿狠狠扫中右颈。
然而他真真是一身钢筋铁骨,如此竟也纹丝不动,蓦然抬手扣住她脚腕,五指如箍,移步后退,猛将顾寒衣身形拉劈而下。
顾寒衣当即旋身而起,足尖点地下盘未稳,沈临川迎头就砸来了一拳!
她抬臂忙格,劲风已至,震得她飞身后退。那风声如有实质紧追而来,穿透骨肉砸在她嘴角,顿时落下一点淤红。
“可不能往脸招呼啊将军!”黑甲中有纷乱的声音起伏作响。
沈临川无波无澜地扫了眼场下,耐人寻味地挑挑唇角:“不是我媳妇儿,不心疼。”
“……”
顾寒衣哂笑,拿舌.尖抵了抵口腔内壁,尝到一点腥味儿,钝麻过后,痛意没有缓冲的窜散,有血丝顺着伤处细微漫开,红得绚烂夺目。
脚尖一点,她凭着一腔意气瞬间蹿了出去,裹着疾风骤雨砸向他面门,凶狠如狼,极似要报复性的找补。
沈临川猛然抬掌撑住她手肘,被她迅猛的劲道冲得滑退三尺,他黑沉眸光望进她眼里,一字一顿地道:“你为什么这么拼命?”
“问你啊沈将军。”顾寒衣神情嘲讽,倏然收身蓄力,紧接着风一般席卷而过,几乎快成残影,打下去拳拳到肉。
沈临川不声不响地被她狠狠抽了一巴掌,在耳边炸开清晰一声脆响,他骤然抬脚,精准踹中顾寒衣小腹,顾寒衣瞬间滑退而去。
“……嘿!”她在溅起的尘土中稳住身形,抬眉发出叹息般的一声笑意。
舒服了。
打脸不能忍,必须还来。
她仅顿了这么一息,便又弹了起来,一个呼吸都比这个时间长,几乎眨眼间冲近沈临川咫尺。
沈临川瞬息反攫住她手臂往后一拧,逼近她耳侧眸中风云卷涌:“就为了那种皇帝,值得?”
“那种皇帝?”顾寒衣怔忡一刹,旋即眉心凝霜聚雪,飞身一腿踹得他连连后退,戾气挑出眼尾,问他:“哪种皇帝?”
沈临川身形方稳,顾寒衣已再次逼了上来,这次是带着隐忍的怒意,无形暴戾,全夹杂在拳脚之间。
沈临川渐渐变得愤怒,他逃亡半生,颠沛流离,与地狱比邻而居,在旌旗蔽日血染黄沙的疆场,少年将军银枪铁马,将半条腿踏进黄泉的他悍然拉回阳世人间。
他与这浮沉谲诡又明朗清晰的朝堂格格不入,偏少年将军一走了之,留他独自撑起兵荒马乱,挨了万千明枪暗箭。
他夜夜难寐,踩在悬崖边进退无路,生怕又跌回那暗无天日的流离转徙,所幸先帝力排众议,一意孤行地替他平稳了飘零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