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邀不知道此时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不论说如何安慰的话她都觉得十分苍白无力。
她没有家人，自然体会不了乐祥辉的心情。
他背负的东西太沉重了，这些事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吗？
“这些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知道了。”
乐祥辉依旧是那种淡淡的笑容，好看的脸庞白得没有血色。
“奶奶总会拿我和大哥做对比，她在我面前从来不会掩盖对我的厌恶。这些事都是从她对我的咒骂中听到的，当时父母以为我还小，根本听不懂奶奶说的是什么，其实我都听进了心里。”
乐祥辉从小就敏感，知道奶奶对自己并不喜爱，她的每一次发火都必定和他有关。
尽管他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直到有一天，奶奶咒骂他本不该被生下来时，他才明白，他的错，在于不该被生下来。
饶是对亲情很淡薄的林邀，听到这里也是拧紧了眉头：“你可是她的亲孙子，她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或许在她看来，我不是她的孙子，而是从试管里培育再借由我母亲的肚子生下来的‘某种东西’吧？”
乐祥辉想说得诙谐一些，但林邀还是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了他的哀痛。
乐祥辉深吸了口气，才继续说下去。
“配型失败，母亲并没想就此放弃。她想到了代孕，但看见由她亲自所生下来的我都如此遭奶奶记恨，换另外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岂不是更加惹奶奶生气？”
“在一家人都左右不定的时候，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让大哥知道了此事。”
“他一口回绝了父母要找代孕的建议，宁愿自己慢慢等待配型合适的供体出现。”
当时的乐天耀很激动，如果父母不顾他的反对也要生的话，他会直接拒绝治疗。
林邀不懂了，“你大哥为什么会拒绝？照理说，亲手足配型成功的概率很大，他这样不就等于自己放弃治疗了吗？”
回应林邀的是乐祥辉略显疲惫的笑容。
乐祥辉记得，在他稍微长大了点之后，曾偷偷问过大哥，为什么不想要弟弟妹妹。
当时还很童真的他趴在大哥的病床旁，眨巴着一双如黑珍珠般剔透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和大哥说着话。
在父母和奶奶面前，乐祥辉时常是低着头唯唯诺诺闷声不吭，只有和大哥独处时，他才会露出孩子应有的可爱无邪。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为了救大哥而出生的，然而他却并没有完成自己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