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橘红 (2 / 10)

安哥轻轻抿了一口杯中酒,淡定地看了我们一圈,“我想去当兵。”

“什么?!当兵?”我大感意外,嘴巴张得老大,含在嘴里的鱼丸都掉了出来。

“大学生当兵?你搞笑吧?”

“屈才屈才!不值当不值当!”

安哥笑着摇摇头,“我2004年的时候报了军校,可是体检时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病,耽误了时机。无论如何,我要完成这个梦想。”

我们沉默了半分钟,心情复杂。

这年头,有梦想的人还有几个?

多年以前,当我们还什么都不懂的时候,我们把梦想画在了少年洁白无瑕的纸上,天真地等它兑现;如今,当我们开始懂点什么的时候,我们把梦想泡在了甲醛溶液中,理智地告诉自己它依然存在,却失去了生命;多年以后,我们把梦想刻在碑上,告诉后人,自己也曾有过梦想。

梦想会慢慢枯死。这,就是成长。

“好!有梦想的人值得尊敬!”欧阳俊把酒杯添满酒,再次举杯。

“为梦想干杯!”

“干杯!”安哥豪气干云,杯中酒被一饮而尽。

……

从家里回来之后,颜亦冰看上去郁郁寡欢,愁肠百结。如果说去年还有些如湘城多雨春天的阳光那般金贵又灿烂的笑容的话,今年的颜亦冰脸上始终带着冬天的霜花,似乎万物已经复苏,但春风始终没有吹到她那脸上。

颜亦冰变得更加忙碌,除了陪人吃饭和做平面模特之外,她又多了一份兼职——酒吧“炒更”,从晚上九点到凌晨一两点。

我去了颜亦冰炒更的酒吧,里面灯火怪异、烟雾缭绕、“群魔乱舞”。男男女女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搂搂抱抱,彼此纠缠着如同交尾的蛇;嗑了药的青年伴着几乎震破耳膜的音乐夸张地扭腰摆头,像来自原始部落的土著人在祭祀;猜拳的声音歇斯底里,他们似乎要把身上的最后一点激情和体力挤干才罢休。

颜亦冰站在巨大的音箱上用她那明亮高亢的嗓音唱着《HIGH歌》,妆容艳丽如鬼魅,黑色的紧身皮衣镶上亮片,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着诡异的光芒。

我看见醉醺醺的酒鬼把硕大的扎啤杯端到她面前;看见獐眉鼠目的侍者把粉红的钞票递到她面前;看见肥头大耳的男人把满面油光的脑袋凑到她面前……坐在最昏暗角落里高高的吧凳上,在喧嚣的音乐声中,我感到周身寒彻,听见自己的骨头在“嘎巴”作响。

我实在忍无可忍,拉着颜亦冰的手把她拽出了酒吧。

“你以后不要再来酒吧了。”我恶狠狠地警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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