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疏，风起云散。
黎池回来的时候，顾意已然在木榻上安眠，只隐隐约约露出半个脑袋。
“睡了？”
“”当然没睡，方才跟温孤衍谈成了一笔大生意，顾意现在简直是兴奋得睡不着觉。但是怕自己脸上藏不住事情，所以他便安安静静地缩在被窝里，打算就这样糊弄过去。
见小少年久久没有回应，黎池轻掩上房门，而后又加了一道灵锁。他湿发微漾，宽大的寝衣将他整个人衬得颇为清冷。眸光掠过书桌，他便看见温孤衍化作原身安安分分地躺在上面，乖巧得令黎池有些诧异。
阿衍向来都是个不达目的就绝不罢“嘤”的人，如今怎么这么安静？
或许是，他终于拎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了。
于是黎池很是欣慰地转身，但刚走出几步，他忽而又退了回来。
书封露骨、着色艳丽的春宫图就这样大大咧咧地摆在明面上，终究是有那么些不妥。
若是明日让前来洒扫的店小二看见，还是会说不清的。
黎池想了想，干脆施了个障眼法在春宫图上，使它摇身一变成为肃穆庄严的佛经。
感受到身上突如其来的变化，温孤衍下意识地想要抗议一下，但是又因为想到什么，他便暂时隐忍下来。
害，为了明日万无一失，现在还是不要轻易惹到池池。
收回手指，黎池便转身走向床榻。经过顾意时，他的脚步不由得顿了顿。
小少年似乎睡得很沉，大半张脸都缩在被子里。他只有那么小小的一团，缩在榻上有种莫名的孤独感。见到他床沿处的帷幔还是紧紧地束着，黎池便过去帮他轻轻解开。半透明的纱幔从手掌间散开，犹如风雪迢迢滑落衣角。
两人相安，一夜无话。
晨时，黎池起身整理装束。
顾意仍旧在榻上静静躺着，他一双眼睛微微阖起，嘴唇半嘟，中间空出的小缝隙正在往外吐气。
黎池唤他，“顾意。”
没有丝毫反应。
于是黎池思索着要不要给他来上那么一下时，顾意忽而动了。他睫毛轻颤，接着悠悠地睁开眼睛。
“黎师兄，早啊。”睡眼惺忪的小少年语气慵懒，却又清嫩如初霁，带着丝丝甜意。
“快些起身，出门。”黎池在剑架上取了破世，临出门的时候，他忽而顿足，“顾师弟，早。”
听到木门“啪嗒”两声打开又掩上，顾意不免怔愣片刻。
方才，白年糕似乎是在回应自己之前的问好。
呆呆看着门的方向，他脸上仍旧是掩饰不住的困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