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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姐妹两人开始给妈复述剧情,杨新华抽空躲进屋里画预想中的大轮渡图画。两个侧面,两个正面,一个远视图,画完后连脚也没洗就睡了,天明时被一泡尿憋醒,尿完,感觉哪里有不对的地方, 一个人站在那里发楞,二姐等在门口太久,大概憋不住了,愤怒地责问“死小三子,你好了没有,那里是你的伊甸园啊,霸着不让别人”

听到二姐的责问,杨新华的魂才归位,匆匆忙忙地把鸟塞回去,一溜烟地跑回屋。那一瞬间,他捕捉到了不安的原因,就是河沿的地貌是否适合船体靠岸,因为水面高低是非固定的,他不能像固定的港口建造码头,水面高一米低一米,都是装载机或吊机作业。

想通此节,杨新华兴奋地穿好衣服,对正在厕所蹲着的二姐说,早饭别等我了,我出去有事。

二姐的私事还没处理好,不可能提着裤子去追。杨新华骑了自行车去耿渡口,这辆凤凰单车有十年历史,上三年级时爸送他的,每每有零件损坏或不好骑时,爸爸会骑去厂里,再骑回来吋,比新买的还要顺手。

不是麦收季节,渡口清清冷冷,岸边仅拴了一条渡船,梢公可能在家睡懒觉,还没有过来。这个季节河水位下降的厉害,两岸裸露出的河床正是想像中的四十五度角坡度。对岸情况也和这边相差不大,详细情况要等梢公来。估计梢公也快来,岸边已经来了两个行人。

高兴之余,杨新华蹲到河边洗把脸,初秋天气,河水澄明,几只鸟从头顶飞过,他从水的倒影中一眼判断出是斑鸠。两艘挂浆机船开过去,带起的浪花加大,他站起来退两步,怕打湿了鞋子。这时,开船师傅过来,是个老头,短须,长期水里来去,头发和胡须白了一多半。他登船去对岸,船到岸梢公齐过河钱时,杨新华掏遍口袋才发觉忘记带钱,梢公没说什么,让他下去,他又跟在南岸时一样在河床坡上测量计算一番,数据采集齐备,再想上船,梢公不高兴,拦着他说“小伙子,得先付过河钱,刚才的船钱都没给,又想占我老人家便宜!”

上满了人,梢公真没带他,船开到河那沿,杨新华甚是无趣,找个树下坐着等,他刚才没有说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决定这次给老头解释一番,连过河钱都没有,更没有吃饭钱,耽搁时间越久,肚子会越饿,从这里到县城十二三里路呢,到时连回家的力气都没有。

越是着急,那边却没有来过河的人,眼看着老梢公掏摸出午饭,坐到渡船后梢的平台上,一五一十地吃起来,虽隔了一条河,肚子空空的人看到別人吃饭,口水不争气地长流!

“他妈的,还能干出这样荒唐的事情,”杨新华自责地一手拍地,气愤愤地站起来,围着河沿头的玉米地转悠,玉米棒棒子正在灌浆,发出香甜气息。真想掰两穗下来管他生熟先啃下去掂掂肚子,饥饿像长着两只手,在肚腹里来来回回地揉搓。不疼,却痒,让人揪心!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自己不是英雄,两分钱的过河钱拿不出的窘迫,让他一下生出对钱的重视,他的父亲是造船厂书记,家庭条件较好,上学时学费与吃穿都没有窘迫过,算起来是个幸运儿。今天,自己忽然遇上与钱有关的事情,真正理解了人与钱之间关系,他暗告诫自己,以后的人生中,一定要努力,不要让钱把自己为难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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