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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船厂已放假,史同会买些礼物回家,幸好三个哥也不在,父亲失去复苏史家的希望之后,一下老了二十岁,是个纯粹的老人。特别是双眼混沌,史同会站在对面,父亲半天才认出。一个人的精气神多么重要。史同会给父母说回来过年,母亲摇头拒绝。

现今是大儿子当家,天天逼他们把以前交的钱拿出来,我们不敢答应。既然你已经离开家,就好好过你的日子吧,爹妈年岁已高,帮不了你什么。

今天已是本年最后一天,史同会无家可回,想去杨书记家,到门口就听到杨金枝与父亲大吵大闹,而母亲则在一旁哭着。

杨家已不是以前的杨家了。

史同会在门口站了一会,转身又回来,大年三十的下午,街上冷清,偶尔谁家响起儿童点起的炮仗声。史同会赶到菜市场,市场里也见不到几个人,总算能买把韭菜,买点猪肠子猪骨头,别的人早已收摊回家,各人过各人的年了。国营店里十二点都已关门。 市场有人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大惊喜!

带着十多斤猪肠子朝家里骑,上立交桥时,不知从哪里跑出条流浪狗,被猪大肠滴下的腥水吸引,一路跟到他的小院。

开门时史同会也看见了那条流浪狗,他起个孬心,想把那狗宰了过年,有意把狗放进院子后,插上院门。

按史同会以前惯例,狗一被关进院子,基本上就判了死刑。这条流浪狗偏不,它是条老流浪狗,同样的生死经历过很多次,它看到史同会摸了棍子追打,沉着地躲避着,同时四下打量能逃走的地方。事实上它也看到了,院墙与屋子接壤处,放一只大缸,最奇妙的是,缸上盖一块青石板,它只要两个起跳,就能上墙逃走。

有了退路,流浪狗机警地与史同会缠斗,有两棍都擦着狗头过去,他妈的,这还是个打狗行家,不知有几多同类命丧他手,流浪狗还有了报仇的想法,在史同会又一棍子扫过,流浪狗居然巧妙的跳起,一嘴咬住了史同会的小腿肚子,幸亏史同会反应快,不顾疼痛,变棍为捣,流浪狗知道这一棍下来会没命的,松口后跳上墙头,依依不舍地跑了。

他妈的,竟然被一条狗算计了。

史同会用大运河肥皂反复清洗伤口,咬的真深,快对穿了。明天得上医院,今天年三十,医院都不知有没有人呢。狠狠心,咬开白酒,朝伤口上倒。

“啊一一”做足了心里准备,还是疼的他大叫,还特么是冬天吗,身上怎么淌一身汗水!

忍着痛,洗好猪肠子,天已快黑下来, 翻了半天,家里仅有二斤大米,四个从造船厂买来的馒头,不足一斤的油,酒倒有三瓶,刚浇伤口下去大半瓶,街道有家私人开的商店,应该饿不死人。

平生第一次煮大肠,史同会不知要煮多久,学娘那时的做法,不时的用筷子去戳试。煮熟时,史同会起码切有二斤,家里没有作料,只放了粗盐。就是这样,猪大肠仍是香的不得了。喝完剩下的半瓶酒,二斤猪大肠。史同会躺在床上,想想东家欢聚,想想西家团圆,自己在流泪中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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